疯狂拖更的……栩墨君

　16、钥匙

　　  整件事开始于突然，落下尘埃也归于突然。

        回到病房的那位南宫大大，虽然全程依旧保持傲娇状态，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面对忆无心告诉他的事情，他只是轻哼了一声，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再没有什么不同意或者是反抗的表示。

        ——这位南宫大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站在1303门前，忆无心摩挲着手心的钥匙串，这样想着。

        她仔细对照了锁孔后，选出对应的钥匙，打开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凉爽的风。

        依旧是暗色调作为主要颜色的客厅，依旧是干净透亮的落地玻璃窗，风从打开了一半的玻璃门扑入，吹走先前走在街上被阳光烘烤的炎热感觉。

        反手关上门，忆无心看看光洁的木地板，犹豫一下后脱下鞋袜，赤脚踩上去。

        冰凉的气息一瞬间从足底蔓延至全身。

        慢慢踩过地板，忆无心站在客厅中间，转头打量着四周。

        她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但之前两次都因为不同原因，根本没仔细看过这里。

        这里……意料之外地干净整洁，却又是意料之中地符合那位南宫大大的个性。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应有的家具外，就只有茶几上反扣着的一本黄色封面的外文书籍引人注目，忆无心扫了一眼书脊，认出是最近市面上热销的一本科幻解谜小说。而在书旁边，还有纸和笔，纸上密密麻麻龙飞凤舞地写满了词句，似乎是在分析着书里的谜题和走向。

       她环顾了一会儿，这才向房间走去。

       第一个房间，是书房。

       书房和客厅一样地安静整洁，三面书柜全部被书填满，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网页，网页上显示着两段文字——

       为了更好地理解量子态在宏观层面与微观层面的差别，我们还是回到上一章的比喻，从那两个可爱质点人生活的简单平面世界开始谈起。我们已经假设了，A生活在x轴上，B生活在y轴上，这样一来，我们将会发现，两个质点人对于对方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无所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x轴和y轴互相垂直，x轴在y轴上没有投影，反之亦然。对于A来说，他完全无知B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注定了要老死不相往来。这时候，我们说两个世界是正交的（orthogonal）的，不相干的。

        但是，x轴和y轴垂直正交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例子。事实上，如果我们在二维平面里随便取两条直线作为“两个世界”，则它们很有可能并不相互垂直。那样的话，B世界仍然在A世界上有一个投影，这就给了A以一窥B世界的机会（虽然是扭曲的）。对于这样两个世界来说，态矢量在它们上的投影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彼此关联，或者说“相干”（cohernet）的。B和A在一定程度上仍旧能够“互相”感觉到对方。

       快速浏览了这两段文字一次，忆无心的目光在最后一句话上停住了。

       ……“互相”感觉到对方？

       一瞬间被勾起了兴趣，她看了看浏览器标签页上显示的书名，将名字记下来，把网页保存到收藏夹，关机，拔下电源。

      直起身，忆无心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关上书房的门，走向对面的卧室。

      ——她这次来到这里，是为了帮那位南宫大大拿换洗衣服和一些必备用品。

      ……

      ……

      刚才在医院，她再次询问那位南宫大大，是否要通知他家人或者女朋友，然而那位躺在病床上的南宫大大却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话。

   “我没有。”

    简单得只有三个字的回答，配合上问题来看，却一瞬间能读出许多内容。

    忆无心怔了怔。

   “……对不起。”

    病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看着病床上的人，忆无心踌躇一下，开口。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去替你拿换洗衣物和其他需要的东西吧。”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她已经做好了被当场拒绝的准备，毕竟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己和这位南宫大大还没有熟稔到能让人足以把家里完全向自己敞开的程度，会这样说也只是出于突然涌现的一种莫名冲动而已。

     然而她得到的回答是——

     躺在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沉默一会儿，“拿去。”

     他伸出手，掌心是一串钥匙。

     ……

     ……

　  ——从第一次上门时的刁钻态度，到现在会把钥匙交给自己，这位南宫大大的思路，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

     打开衣柜，忆无心看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思绪却不由得飘到了其他地方。

     整套房子里，除了这位南宫大大的生活痕迹外，完全找不到其他人的气息。

     没有亲人，没有恋人，甚至没有熟悉的朋友，将所有的人都隔在自己划分出来的界限另一端，这样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或者说，到底有什么意义？完全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和认同，只孤独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真的会好过吗？

    或者在他看来，这是最适合他的生活方式，但站在第三人的角度看，却总会难以避免地生出一丝同情。

    ……同情？

    一瞬间回过神的忆无心把取出的衣服放到床上，无奈地笑了笑。

    对于这位南宫大大来说，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了吧？

    关上柜门，她正准备去拿其他东西，放在旁边的手机却一下变成了来电界面，显示来电人是小玉。

    拿过手机，忆无心手指一滑点开接听，把手机放到耳边，“小玉，什么事？”   

  “无心，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吧？”

  “买衣服？”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忆无心想了想，“可是，我现在有事情要做……”

   “又有事情要忙？”电话那头的小玉不满地哼了一声，“无心，我怀疑你不是去上班，而是被外星人拐走了。”

    忆无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你自己算一下，从你开始上班到现在，我们才见了多少次？差不多一年了，才见了三次！三次啊！”电话那头越说越激动，“我不管，哪怕你今天加班通宵，我都要去你事务所见你，你自己想吧！”

   “呃，我在忙其他的事情……”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你！”

     忆无心哭笑不得地抚上额头。“小玉，我等会儿要去医院，今天真的没空出来，下次我们再约吧？”

   “医院？”电话那边小玉的声音一下子拔尖，“你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怎么不说？”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帮人拿点东西而已。”

   “帮人拿东西……谁？是咱们认识的人进医院了？”

   “……你不认识。”默默想了想如果告诉小玉，进医院的是谁的后果，忆无心果断换成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不认识没关系，你说了名字就算我认识了嘛——”小玉继续不依不饶，“解释就是掩饰，你再掩饰我也要问出来的，知道不？”

  “……”再次哭笑不得地捏捏眉心，忆无心决定举手投降，“呃，其实，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个，上次我们说到的那位南宫大大……就是他。”

   “……”

    电话对面突然沉默了下来。

   “无心啊。”

   “怎么了？”

   “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啊？”

   “我说，你们两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小玉咳了一声，“之前听你提过就没了下文，原来还有后续啊。”

    就知道会是这样，忆无心叹了一口气，“小玉，不是——”

   “STOP！”那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好啦，不用做太多解释，道理我都懂，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既然觉得是合适的，那就去吧少女——唉，阻碍人谈恋爱会被天打雷劈，我就不缠着你啦，byebye！”

    从开始说话到啪地挂断，一气呵成，流畅无比，毫无插嘴机会。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忆无心愣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注：文中网页显示内容来源于《上帝掷骰子吗？——量子物理史话》，作者曹天元

顺便在这推荐一下这书，非常有意思的书，作者把量子物理的概念用深入浅出的手法解释得很明晰，哪怕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读者，也能看得毫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