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拖更的……栩墨君

【六十一、月夜】

    “无论是被操控，还是天意，一味思虑又有什么作用？”黑白郎君凝目盯着海面，声音肃然却并不似平素语气，“花费时间考虑此等无谓事情，不如好好磨练自己已经习得的能力——”

   “任天而动，立志而行，毋需多想前方会有何等艰难困苦，将眼前之事做到最好，便已经足够，再忧虑其他，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夜风悠悠而过，海面微起波澜。他身边的少女望着海上明月，半晌后忽然摇头，“你会错意了，我不是在担忧这件事。”

     深吸一口气，忆无心伸出纤细手指，指尖遥遥点向海面，“我想的是，这样的能力……似乎不适合出现在这个世间。”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她指尖遥指之处，足有百丈方圆的一片波澜海面陡然平静，不动不流不淌不涌，先前摇荡波纹于瞬息间无影无踪，犹如上好玉板般平坦光滑，应是被某种能力强行保持在这个模样。

     目光在那一片海面上停驻片刻，再把视线移至身旁少女面上，黑白郎君沉默一霎，微微皱眉。

      少女眉眼间尽是若有所思，却并不见一丝半点儿吃力神情。

      凝目望着那一片平整海面，忆无心静默片刻后，慢慢缩回手，“就是这样。”

      在她指尖收回去那刻，那片平坦海面上忽然闪过一道淡淡清光，转眼即灭。而在清光消逝后，海水依旧时起时落，波澜万千，似乎方才景象不过是一时错觉。

      甫出生便伴有强大灵力，到长生烙植入己身四朵红花绽开，再至昭华城无意得花主异能，入谷中跟随女医者学习符医之术，进神农墓再受传承，一路行来屡有奇遇进境，先前少女纤指轻点，毫不费力封印百丈海域于顷刻，黑白郎君觉察到她指尖蕴藏的那股力量，才会沉默，才会微微皱眉。

     少女指尖蕴有的那股力量，是符意。

     一意起，则万法生。

     本来若是单单符意，不至于令黑白郎君皱眉，但少女施术时将符意流畅化成符文的精妙手法，却不由得让身旁的人为之侧目。

      在这世间，总有人想要将眼前事物景象尽数诉诸笔尖，但尽管如何艰辛自苦，所思所想与笔下内容往往相去甚远，而要将自己所想内容化成精简符文施出，则较以笔墨写出更为困难，其中之别，甚于云泥。

      纵使并不了解符医一道，亦无法察觉少女施术时所调用的外界之力，但黑白郎君却能感受到她用出符术时，术中满含的气息。

      那股气息毫无狞厉锋芒，有的只是无比温和坚定的封印意念。

     “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头，忆无心声音放得很轻，“自从那天进过神农墓之后，就多了不少术法招式的使用方法，还有用以封印的布设阵法之术。”

      她望着粼粼海面，“不知道你是否明白，突然之间知道了这么多东西，而且不是我自己所努力学到的，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

     “幻境里，我知道了令月姑娘的经历；神农墓里，我又得到了瑶姬的记忆。这些原本不是我的东西，现在却都变成了我的。”一手抚上额头，忆无心秀眉轻蹙，“有时候，我会模糊了我自己与她们的记忆，甚至有过疑惑自己到底是谁，我与她们到底又有没有什么关联？”

     “不需要。”

       少女一下转过头，定睛看着他，“什么不需要？” 

     “无论令月还是瑶姬，都是过往之人，她们的事情与你何干？”依旧注目海面，黑白郎君轻哼，“无需顾虑太多，只需谨记自己是谁，自己到底需要完成何事！”

     “无论这些术法原为谁人所习，如今也已成为你拥有之物，若不能将它们尽数发挥，如何对得起这些招式？”握住阴阳扇，黑白郎君长身站起，扇梢一指繁星夜空，“至于你所担忧的，也是未可预料之事，又何须顾虑？未来天命际遇如何，南宫恨从未放在眼内，吾只想与值得比试的对手尽情一战，便已足够。小丫头，你瞻前顾后，思虑太多，如何能踏足武学顶峰？”

     “等等——”听到他的话，忆无心愣了愣，也站起来，“难道，黑白郎君你打算和我动手？”

     “有何不可？”黑白郎君侧过头瞥她一眼，“你本身带有极强大的灵能，再辅以符医之术和传承得来的术法，假以时日，足够让吾将你列为可供一战的对手！”

     “……我可没说过要和你动手，再说我也不是你对手啊。”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将那些术法和阵法尽快习练熟悉，但不是为了和你打架。”

     “我要掌握这些东西，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也不是为了研究武学，我只希望学会这些东西，以后能够保护或者帮助更多的人。”抬手将滑落鬓发拨到耳后，少女眼眸晶亮如星，“而且能听到这个世间的其他声音，和其他事物作交流，借用它们的力量，这种感觉很好，也很神奇。”

      握着阴阳扇的人再次看了看她，拇指轻轻摩挲着扇柄。

     “我想保护其他人，不再让他们为我出事；也想尽力去救助需要帮助的人，让他们不再受苦；最后尽可能走遍这世间，看到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忆无心抿了抿唇，“虽然你可能会说，我这样的想法是痴心妄想，但我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觉得我傻，那也没办法。”

      黑白郎君再次轻哼一声，没有开口。

      静默少顷，少女忽地抬眸看向远方夜空，又将食指贴于耳后，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片刻后，她偏过头看着黑白郎君，“它们已经到了，我们走吧？”

      ……

      ……

      一路行来，两人足底从金黄沙滩变成凹凸不平的砾石，再逐渐到嶙峋礁石，间或还要涉水而过，于礁石海浪中穿行。走了不知多久，一片广阔海岸蓦然现于眼前，夜风清冷海浪缓缓，沙滩于月色下化成一片银白，恍如梦境般美丽动人。

     只是刚踏上这片沙滩的少女视线一扫，瞬息倒吸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惊诧。

【最近非常喜欢一首歌里的一段歌词，在这里顺道贴其中一段】

 万人中  蓦然一会晤  举世荒如海

 绝境处  浮光刀剑下  当歌浮一白

 辞别日  我走咸阳道  君登明月台

 再相逢  相望唇口难开

 灯两盏  谈天论世情长外  不涉爱

 虽自天各一方意往同地埋  枕尘埃

 天下人  茶酒后  笑我风月看不开

 躬身道——“生死不改”

 ——《薄暮》，歌手：兔裹煎蛋卷，原曲《番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