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得专心致志,穷得心灵祥和。

恨心【亭亭如盖】(十二)

12、因果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原本平静停着的电梯突然剧烈摇晃了几下,甚至似乎听到上面钢丝绳被扯动时发出的“吱吱嘎嘎”响声,整部电梯像是下一秒就要脱离钢丝绳的牵引,从空中猛然坠落。

攥住她手臂的手倏然捏紧,随后又松开。

那位南宫大大没有再出声,却仍旧抓着她的手。

同时,忆无心准备转动七彩云珞的手也停住了。

毫无疑问,这是那个东西的示威。

按之前看到的楼层显示数字,她和攥着她的那位南宫大大正停在12楼的高度,如果电梯轿厢掉下去的话……

完全不用想象,两人绝对不可能再有生还机会。

她闭着眼睛努力思索着可行的方法,然而越急,脑里就越乱成一团浆糊,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从那个东西的表现来看,它在监视着他们两个人,任何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试图使用灵力制服它的话,电梯就会坠落,两人粉身碎骨;

但是不采取任何反抗的话,它也会想办法折磨他们。

不同的选择,殊途同归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根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的手指从她脸上抚过,同时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喃喃声,“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腐臭阴冷的气息从左边传来,那个东西似乎正在忆无心旁边,仔细观察着她,“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就因为你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他就要离婚……都是你……”

忆无心屏住了呼吸,继续听着那个东西的话。

喃喃的语气从不忿逐渐变成愤怒,那个东西的手指抵着忆无心的脸,尖利的指甲划过了她的脸颊。

“只是一张脸,就靠脸而已……”

开始时没有太多感觉,然后是刺痛,接着是微痒的湿润感,应该是有血顺着脸流了下来。

没有挣扎,没有出声,反而松开了搭着七彩云珞的手,忆无心微微动了动肩膀,那位一直攥着她的南宫大大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一下子放开了手。

然而,或许是由于一直想不出方法而陷入了绝望,也或许是由于还没彻底从恐惧中挣脱出来,所以急需一个可以抓住的依靠——还没等那位南宫大大的手落下,忆无心已经循着之前感觉到的位置,反过来握住了他。

她没有去擦脸上的血,而是抓住了他的手。那位南宫大大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哼出声,却没甩开她。

那个东西没有理会她的动作,只是一味地喃喃自语,语气里全是愤怒和怨毒。

握着那只宽厚的手,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忆无心绷着的神经,似乎稍微松弛了一点。

既然这个东西开了口,那就证明“它”还可以交流,就还存在缓和的可能,而不是那种完全失去理智,只知道报复的存在。

深吸一口气,忆无心开始发问:“你似乎很恨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柔,是那种不会引起反感的声调。

那个东西停了停:“……你问我为什么恨你?”

“我没见过你,也不知道你丈夫是谁,你怎么认定是我抢了你丈夫?”

“你见过他!你知道他!”电梯再次剧烈摇动起来:“都是你……是你……他才要和我离婚……”

“我不知道你丈夫的名字,我是个律师,每天接触的人那么多,怎么能记清谁和谁?”

“你知道的!不然他怎么会提出离婚!我什么都没有了……也没办法活下去了……”

尽管这个东西的话不多,但还是能拆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个不该存在人世的东西,是个“她”。

自己见过“她”的丈夫,而且还有过交集。

并且“她”的丈夫向“她”提出了离婚,而且所用的离婚理由就是自己。

综合以上几点,唯一符合的人……也只有那个了。

不自觉握紧了手——连同那位南宫大大的手一起握紧,忆无心再次无声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你的丈夫……是叫闵敬?”

“就是他!”声音猛然拔尖,“她”的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你还说不认识他?!”

“我虽然认识他,但除了关于你们那个去世的女儿的事情外,没有其他关系。”继续保持着平静,忆无心声音柔和,“你们之前住在1403,但你们最小的女儿去世后,房子里就一直出现怪事,所以请了人来清理这房子——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我女儿的事情?”

“我就是被请来清理房子的人。”忆无心顿了顿,“我看过你女儿了。”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你女儿一直很害怕,重复说着‘妈妈不要打我’。”思考了一下,忆无心还是把心里埋藏的疑问提了出来,“而且,在她身上似乎还有另一个魂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被忆无心的话勾起记忆,“她”一时间忘记了满腔的怨恨,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起自己的遭遇来。

……“她”的遭遇糅合了许多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把这些事情连接起来铺展成故事后,却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个一心想要儿子,想要在家乡的人面前有面子,想要出人头地的男人;

一个只想做贤妻良母,以夫为天,任何事情都对丈夫千依百顺的女人;

一个个小孩呱呱落地,却始终没等来想要的儿子,丈夫和公公婆婆的脸色从多云转成阴沉,然后变成了浓浓的黑;

终于,她尝到了丈夫的巴掌和拳头的滋味,知道了一个男人下手打起自己的妻子时,可以有多大的力气。

不止是她,就连她的女儿们也尝到了父亲的巴掌,每天活得胆战心惊,蜷缩在阴影下。

为什么不离开?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脱离家庭脱离丈夫而活下去,她就像被驯养的动物一样,认定自己只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活下去,而再不去思考还有其他别的出路;

她以为熬过之后,这个男人就能回复到曾经的样子,能变回那个美好的丈夫,所以咬牙忍受着所有的一切,所以她不仅忍受着丈夫对自己的打骂,也让孩子们一同忍受着;

到了后来,发展成有时候丈夫不在家,她也会对孩子们动手,借以抒发自己心里的痛苦。

这个时候,手边能抓到的一切都成了辅助的工具。

最小的女儿在去世那天,是先被她教训了一顿,再被回到家的丈夫痛打,等到他们发现情况不对,一切都已经太迟。

她提心吊胆等来了丈夫缓刑的结果,还没等她缓过口气,她却突然病倒了。

医院的诊断很干脆利落:癌症。

她被这个诊断吓傻了,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丈夫在这个时候向她提出了离婚,而理由是他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让她自动自觉离开,不要死皮赖脸地留在家里。

感觉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东西,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走下去——

于是她回到了那套房子里,回到了那套曾经住着一家人的房子里,服毒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

“她”喃喃重复着:“我做错了什么……女儿死了……丈夫也不要我……难道真的是那个孩子在作怪吗……”

那个孩子?

忆无心心里咯噔了一声。

照“她”的话所说,那个死了的孩子并没有被她划入自己女儿的范畴,这样的话,那个孩子是从哪来的?

“等等,你说的那个孩子是哪个?怎么回事?”忆无心下意识追问。

然而“她”却没有回答,依然还在自言自语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

电梯里骤然冷了起来,冷得让人像是身处在南北极,每吸一口气都有森森寒意涌入胸腔。

“不……我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

忆无心猛然睁眼。

不对,这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眼前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她能感觉到,包围着他们的黑暗越来越浓,像化不开的墨。

“我不想死的……他们才应该死…………”

“我要杀了他们!”尖厉的叫声猛然响起。

同时间,忆无心举起手,银镯上散出的微光一瞬间照亮了狭小的电梯。

“她”正站在他们两人旁边,原本雪白光滑的面孔上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痕,有鲜血沿着裂痕淌下。

似乎是被镯子散出的光弄得怔住了,“她”看着忆无心和南宫恨,并没有动作。

电梯的大门正在徐徐开启,但轿厢现在正处于两层楼之间,中间有水泥层阻隔——

  到底该往上还是往下?

忆无心一时愣住了。

“下层!”然而还没等她反应,后面的南宫恨已经吐出这么一句,一把甩开她,把她往前面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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