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得专心致志,穷得心灵祥和。

【恨心】花堪渡(六十九)

【六十九、振衣千仞,雾锁拦山】


  一件事日以继夜,翻来覆去地做,往往就会变成一种习惯,乃至于成为一种本领,一种能力,就像射断百里外柔软柳枝的利箭,垂直如线穿过铜钱中间孔洞那一勺油般,没有其他原因,只是无比熟练而已。

       有武功有修为的人很多,但他们却未必是打架比试的好手。究其原因,还是不够熟练,空有一身悍勇却没有相应的应对本领,何时该出手,何时该招架,何时该乘虚而入,何时该转攻为守,仍尚未有个概念。

       于是这样尚算鲜嫩生涩的道域年轻一辈,便在重开的天元论魁中狠狠撞上了一块名为黑白郎君南宫恨的铁板。

        ……

        ……

       半山腰处,有白雾氤氲,幽幽然不知其中玄奥。

       而在白雾之前,还有十余名年轻登山者严阵以待。

      “尔等齐上吧!”

       一声冷哼,黑白郎君面对来袭的年轻登山者,右跨一步挡在忆无心身前,原本藏在袖中的左手迅疾探出,食中二指一并,夹住当先刺来的长剑剑尖,内力沿剑身而上,震得那持剑之人手一松,长剑落地。

  足尖一勾,黑白郎君抄剑入手,长剑一荡漾起满眼银白光芒,恍如贯日长虹,天河余波——眨眼间,长剑闪电般上刺,已然对上当头劈落的柳叶刀,剑尖在刀锋七寸之处一点,那柳叶刀嗡然震鸣,被巧劲利落挑飞。

        利刃方落地,黑白郎君眼瞳微眯,手上长剑向前一递,剑身如灵蛇般卷上直奔胸口而来的钢枪,旋即身形一侧陡然发力,钢枪被带得角度斜出,咄地扎入地面。

        宏大时排山倒海,精巧时妙入毫颠。

        一改平日习惯,黑白郎君单手握剑,衣袖轻振间招式变换,或劈,或砍,或挑,或撩,或刺,或截,流水行云丝毫不乱,犹如夏夜闲庭信步般潇洒恣意。长剑每一挥动,便有兵器被挑飞截断,委顿落于冰雪尘埃中;或是对手本人被惨然击退,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不过转眼时间,原本挡在前方的十余人已经躺卧于地,只剩一人愣愣立在原处,身上无有丝毫伤损。待得黑白郎君与忆无心从那些伤者身边经过后,黑白郎君忽然止步,将手上长剑往后抛去——夺地一声闷响,长剑直直插在那人跟前地面,剑柄颤动不已。

        那年轻人怔愣看了看黑白郎君,又看看自己身前的长剑,这才反应过来。拔起剑,他先对黑白郎君和忆无心肃然拱了拱手,尔后才蹲下身去,查看受伤同伴的情况。

        一时间,行在前头的人已然入雾,而后方之人又惧于形势而不敢前行,却在雾前留出了一方空白。   

        在距白雾三尺处站定,忆无心回头看了看后方,又转回看向白雾,神情若有所思,“这种术法……”

      “什么?”身旁的人看她一眼。

      “这种术法,似乎和当时在桃源渡口遇到的术法一样。”凝目注视雾气,少女眉尖轻蹙,“也就是说,会遇到不知情况的幻境……”

      “哈哈哈哈哈哈哈,区区幻境岂能困住黑白郎君?”瞟了前方延绵不断的雾气一眼,黑白郎君语带不屑,“小丫头,你太小看吾了!”

     “……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和我一起被困在幻象之中……”少女低低嘟囔着,听到旁边的人不悦轻嗯一声,随即利落转了话题,“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话音未落,她刚踏前一步,垂在身边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握住。

       片刻后,白雾之前再无人影。

       ……

       ……

   玄圃峰朝阳一面是陡峭山路,供前来参与天元论魁的登山者攀爬,而背阴的一面却是巨大无比的裂谷,终年积雪神秘莫测,更传说有某位大修行者殒命于此,死后怨念化为某种嗜血怪兽盘踞其中,于是此处便成了修行者们眼中的凶地,无人愿意前往窥探。

       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脚步踏过雪地,发出簌簌响声,梅君于裂谷中缓缓穿行,手背上停着一只敛起翅膀的墨蝶。挟雪狂风呼啸肆虐,吹得她长发衣裙猎猎作响,她却似乎并无所觉,只是一味往前,沉默不语。

       她愈往前走,裂谷便愈加狭窄,最后甚至只剩头顶一线天光,两旁青黑山壁夹拥而来,令人无比压抑窒闷。直到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梅君才停了下来,停着墨蝶的手轻轻一扬。

       那只墨蝶翅膀轻振,朝着漆黑一片的前方幽幽飞去。转瞬后陡然清光一闪,两边山壁上同时亮起明亮灯火,将前方景象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裂谷尽头,是一扇至少十几丈高,数丈宽的巨大石门,门上雕有无数繁复交错的符文,门边则以黄金铸造,墨玉为眼的盘龙为装饰,威严壮观至极,也细致精美至极。与这扇巨大石门一比,站在门前的梅君便显得无比娇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望着这扇石门,梅君沉默片刻,忽然无奈叹息:“你们三个,真的以为我察觉不到么?”

   她的声音甫落,半空中陡然一阵光影变幻闪烁,松君、竹君和兰君于一旁现出身形。看着梅君,竹君微微一笑,语气柔和,“我用了三成修为布下的术法,却被师妹一眼看穿,看来三师妹修为进步不少。”

      目光从覆着面纱的兰君面上掠过,再落到一脸平静的松君脸上,最后看向温文含笑的竹君,梅君轻轻摇头,“师兄你所长乃是剑法,于术法一道并不擅长,我不过是占了便宜而已。”转回身面对石门,梅君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入阵之人已有十名以上,是动身的时候了。”

      听得话语,竹君也敛了笑容,与兰君、松君一道走到梅君身边,各自掐了法诀,随即四人单掌朝前一推——明明没有触及,那扇雕满符文的巨大石门却无声无息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处广阔殿堂,其中却没有任何陈设家具,只有地面上雕着的复杂符文组成的阵法,散出明亮清光,将四壁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

      看着那厅中阵法,四人莫名沉默一刻,最后还是竹君先行举步,往厅中走去,后面的松、梅、兰三人方才跟上。

      待得四人尽数走入阵法当中,竹君忽然轻噫一声,拇指在其余四指上轻点数下,疑惑开口:“这么短的时间,便有足够的人入阵了?”

      他叹了一口气,“想当年,我可是花了一个时辰才得以进入雾中幻阵,现在果然是一代新人胜旧人了。”

      松君白他一眼,“老二,你又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竹君轻轻摸着自己下巴,“许久未走过那雾中幻阵,这时竟有一点跃跃欲试,想再走一遭呢。”

  听到他的话,松君不耐轻哼,“那你自己去走山道就好,为什么又跟着我们来这传送之阵?”

     “噫——”竹君竖起食指轻摇,“我好歹也是一宗之主,万一破阵不如那些年轻人,岂不是很丢脸?”说完这句,他停顿片时,忽然又摇了摇头。

      “不过那幻阵……若不是心境通明之人,还真的不好破阵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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