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得专心致志,穷得心灵祥和。

【恨心】花堪渡(七十五)

【七十五、九歌】


于此寒冬,冰湖早已凝冻结实,足可承受重压,于是当竹君缓步踏上冰封湖面时,冰清如玉的湖面并无半点破裂迹象。

漫天风雪中,竹君走向湖中心。他的步伐颇为平缓,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似乎正好踩在了某个无声节拍之上。只是在冰湖周近的围聚的人们看来,他行走的速度实在太慢,慢得让他们恨不得冲过去连推带搡地把竹君扯到湖中心,好开启他们渴盼已久的比斗。

于湖中心立定,站稳,竹君环视冰湖四周,一身天青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姿却仍然挺拔若修竹,隐隐透出几分超然独立之感。

“能来到此处的诸位,皆是道域难得的英才,既然如此,我便将前事尽数说出。”尽管风雪凛然,竹君声音却依然历历可辨,清晰入耳,“昔年天元论魁前夕,上任神君遭受突袭,殒于五灵谷中,而前往太上八景宫起出天师云杖的星宗宗主与辅师琅函天亦遭毒手,天师云杖被歹人所夺,辅师身死,星宗宗主伤势沉重,一直未愈。”

“正因此事,天元论魁才多年无法举办。”

竹君说得淡然,在场诸人却听得神情凝重,甚至面露戒慎之色——昔年天元论魁举办前夕却突然中止,尔后便是上任神君与辅师去世,星宗宗主隐遁养伤的消息,一时间众说纷纭,却始终未有详实消息,直到如今听到身为仙舞剑宗宗主的竹君亲口说出,方才确证。

而且,能突袭杀死道域神君,又追杀星宗宗主与辅师,致一人重伤一人身亡的歹人,到底会是何种来历,又有何等高强的本事?

“直至数月前,一名剑宗弟子将天师云杖带回,吾等四人商议之后,方才决定重开天元论魁,选出新任神君。”

……

……

望着冰湖中心的竹君,忆无心沉默半晌,忽然向旁边的人身上靠了过去。

捏着书卷的人一怔,侧过头看向她。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依然凝目望着竹君,少女的声音却带着一点淡淡的莫名倦意,“从一开始发现长生烙的迹象,到知道需要前来道域寻找解除方法,再到找到沉馨前辈……这一路上,幸好有你陪我。”

“其实,知道要来道域时,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沉馨前辈,所以在找寻药材的时候,特意做了那个扇坠。”少女像是在喃喃自语,“……希望能在路上遇到你,能把它送给你。这样就算我回不来,也算是多谢了你送我的泪石。”

“但我没想到,你会和我来到这里。”

将双手从斗篷里抽出,搁在膝上,忆无心轻轻笑了笑,“……这本来不是你的战场,你也无需参与这件事,但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少女的声音淡渺如烟,却透着一股无比认真的味道,“但我希望你记得,我还在这里等着你——”

“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听到她的话,黑白郎君停顿一霎,随即长身而起,向冰湖行去。

而忆无心看着他的后背,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先前那一霎,黑白郎君极快地握了握她的手,尔后才站起。

深吸一口气,她抬起头来,将视线重新投向走向冰湖的人。

……

……

凄寒风雪中,黑白郎君向冰湖行去,在场众人的目光皆紧盯着他,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轻声嗤笑冷眼旁观,但更多的人则是沉默不语,静静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天元论魁比斗前,有一个沿袭已久的惯例:在场之人可向四宗宗主、辅师或神君挑战,若侥幸得胜,则可向他们提出一个要求,不管是何种要求,这些身居高位之人都不能拒绝,而是要尽力达成。

所以,竹君以此惯例为理由,以悟真丹为赌注,要与黑白郎君一战,若黑白郎君胜出,亦正好把应赠予新任神君的悟真丹交予他人的举动找了最好的解释。

只是如许年来,敢于挑战这些道域高手的人却实在是寥寥无几,即便是有,也只落得个狼狈不堪仓皇离开的结果。所以在场诸人听了竹君的话,知道要以悟真丹作为赌注,却也没有人出来反对。

上来峰顶的人都知道,松竹梅兰在数十年前便已接任四宗宗主之位,当时已经少有敌手,那数十年过后,他们的修为又到了什么境界?

双手搁在膝上,刀宗弟子中那名身穿银朱色衣衫的少女望向竹君,又转眼看向黑白郎君,语气微带疑惑,“……这是哪个宗门的人?”

她旁边另一个少女摇摇头,“没见过……说不定,是潜修多年的高手?”

……

……

视线从竹君处移到黑白郎君身上,温九思一手按剑,喃喃自语,“师尊和这人相比,应该是师尊的招式更加精妙罢?”

……

……

某个角落里,一名紫衣青年晲着冰湖中的两人,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这人修为比竹师伯要高,但比斗之下谁输谁赢,还真是未知之数。”

……

……

“我剑宗有仙舞剑诀与傲邪剑法两套剑法,但今日之战,我却不想用这两种剑法。”

黑白郎君一挑眉,声音里已经带了怒意,“什么?”

沉默片刻,竹君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却有种莫名的悲怆,“昔年我远走楚地时,曾以九歌发想,创出一套剑法。只是这套九歌剑法太过锋芒毕露,平常又难遇敌手,故此从未得以现世。”

他手臂一翻,长剑横于身前,折射出泠泠寒光,“……我曾担心,将死之时仍无人得见此剑法。今日既有阁下作为对手,我才想以九歌剑法相应,却并非小觑阁下。”

“哈哈哈哈哈——”黑白郎君骤然长笑出声,“不论何种剑法,黑白郎君必定将你的失败作为快乐!”

……

……

望着湖中的两人,松君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尔后低头看看桌案上一柄淡若无色的短刃,又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有松缓筋骨的机会,却被老二抢走了,唉——”

梅君微微一笑,“二师兄平时看似幽默洒脱,但实际如何,大概只有他自己知晓。藉此一战,让他抒发一下,也好。”

缓缓摩挲着手上的温润玉盒,蒙着面纱的兰君沉默不语,只是片刻后眼睫渐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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