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拖更的……栩墨君

3、短信
       从公交车辗转到地铁，忆无心抱着用袋子装起的厚厚一叠资料，心里庆幸还好不是高峰时段，不然以这路线的拥挤程度，绝对能让自己挤得双脚悬空然后一路被载到终点站，再万般无奈地从终点站坐回来。
      走出地铁站，沿街直走百来米，就是那位南宫大大给自己发来的地址上的小区。走过门口的保安岗亭，忆无心向周围望了一下，意外地发现这小区的环境和绿化居然做得很不错，把一街之隔的喧嚣热闹大部分挡在了外头。
      一手抱着资料，一手滑动屏幕反复翻看自己跟那位南宫大大的私信记录，忆无心细心揣摩着那位大大的个性，直到踏进电梯，她才对着光可鉴人的墙壁吐出一口长气。
      这人的性格，文雅点说是卓尔不群特立独行，用当下流行语来形容就是——傲娇，高冷，不好交际，还很容易炸毛……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闷骚？
      总体来说，确实是个非常难以交流的人。
      忆无心转了转眼睛，踏出电梯。
      不过，貌似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一户门前站定，她抬头看了眼上方门牌数字，又比照了一下手机便签上的地址，确定无误。
      1303。
       一个无论合起来还是拆开，都让人觉得颇不吉利的数字。
      门铃被按下，清亮美妙的小提琴曲响了起来。
      没过多长时间，里面的木门打开了，外边的铁门却没开启。隔着一道防盗门，屋里的人用带着几分质疑和轻视的语气开口。
    “你这样的小丫头，真的是执业律师？”
      声音略有几分高亢，但并不难听。
      忆无心抬起头，觑着门里的人：“要把证书拿给你看么？”
    “哼，我对你的证书没有一点兴趣！”
    “那你为什么一直拿这个来当理由？”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算是执业律师，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的能力？！”
    “那你这个成名作家，也是从最开始默默无闻地一直写，才积累到现在的名气吧？”忆无心站得笔直，“既然你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那你说给我一个机会，却又找理由让我放弃，这是为什么？”
     门里的人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找理由让你放弃，只是你年纪太轻，让我把这件案子交给你，实在是毫无说服力！”
   “这不是我非要接下的案子，而是你该捍卫自己的作品。”
     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忆无心再接一句：“被侵犯的是你的著作权，你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如果你觉得你起诉，法律和道理不会站在你这边，那你无论请哪位律师，不还是一样没分别？”
     这话乍听并无太大问题，但仔细一想就能揪出其中的不对劲。
     可惜忆无心根本没打算给对方留思索的时间，她后退一步，望了眼不远处的电梯按钮，“如果你对保护自己的智力成果这么没信心的话，那我也只能离开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住址泄露出去，这点我可以保证。”
     “不好意思，耽搁你这么长时间。”她向对方点头致意，刚转过身，就听到一声：“你——进来！”
     忆无心微微抿起唇，把一丝笑意强行忍了回去。
     嗯，果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嘛……
     ……
     以暗色调作为主要颜色的客厅，却有一整面墙都是干净明亮的落地玻璃窗，正午的阳光经窗口洒进室内，给略显暗沉的家具和装修染上一层暖融温和的色调。
     忆无心坐在沙发上，从袋子里抽出早就装订好的相关资料，抬头正要向对方作介绍，却在对上对方眼睛时倏然一愣。
     与常人的眸色截然不同，一双眼眸是如同鸽血红宝石般的赤色，却比宝石更多了几分乖戾气息，让人难以猜度真正的心意想法。
     她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人看相当不礼貌。
     把对眸色的疑惑抛诸脑后，忆无心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把资料放到茶几上，推到对方面前，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
     看到她的动作，对方倒是抢先开了口：“作为律师，你现在不是该分析案情么？”语气依然呛人。
     忆无心眨眨眼，温温软软地回答：“那按步骤来说，南宫先生你现在可以先阐述情况，让我了解情况之后，我再帮你分析案情，剖析胜诉的可能性。”
     当事人和对手的个性从来就不能任由律师拣选，但针对相应性格，律师却可以做出适当的反应。
     面对着这样一个傲娇高冷乃至于难搞，说话自带进攻风格的人，如果继续硬碰硬地作应对，很多时候反而会让双方发展到僵持不下的局面，或者直接撕成鱼死网破的下场。所以，换成较为温和的态度，稍微让交谈得以维持下去，总比一直处于似乎下一秒就要拍案而起的状况要强。
     对方瞥她一眼：“哼，你不是已经知道情况了吗？”
     ……忆无心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跟这人说话真是需要有广阔的心胸，他说一句话，你就原谅他一句才行。
     她从袋子里再次拿出几份资料，将其中的律所收费价目表抽出，把其他的空白代理合同和委托须知等，连同水笔一起放到对方面前，“那请南宫先生你把这两份合同签了，至于授权委托书，你是想自己写，还是我替你起草，你过目后再签字或者盖章？”
   “我什么时候答应委托你了？”
     忆无心再次在心里原谅了他一回，语气保持斯文礼貌：“我以为你让我进门，就已经答应让我作为受托人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你刚才可以让我直接离开，完全不用再浪费时间，对不对？”
     赤色眼眸微微眯起，对方翻看一下几份合同，“你们律所的价目表呢？”
   “我之前说过，我想接下你这件案子，只为了支持作者们捍卫自己的权益，从来就没有收费的打算。”忆无心垂下目光，盯着手上的价目表——
   “……有很多作者只是依靠自己的兴趣爱好写作，他们得到的报酬本来就少，还要被抄袭者偷窃成果，如果一直忍气吞声不能讨个说法，他们也会心寒的。”
      对方静默片刻，倏然取笔，在合同上分别签下名字。忆无心看着他把几份合同签完，正打算伸手拿过来，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屏幕一亮，弹出一条短信。
    “XX路XX小区E栋，1403。”
      她的目光在屏幕上停了几秒，莫名觉得短信显示的地址异常眼熟，随后唰地一下反应过来，抬头看向天花板。
      ……看来，这回正业跟副业的当事人，出乎意料地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