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拖更的……栩墨君

是夜，星河横悬天际，圆月高挂夜空，将淡淡银光毫不吝惜地洒向大地。

小溪边，取下了黑纱斗笠的少女正蹲在水边，望着水中映出的倒影，好奇地抚摸过自己的脸颊，湛蓝的眼眸在水中显得尤为清亮好看。在她身后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一名男人斜倚在巨石旁，眼眸半合，手中阴阳扇轻摇，虽像是在闭目养神，但身上独有的气息却让人不自禁想要退避三舍。

“忆无心，你还要磨蹭多久？”看着少女在那边饶有兴致地拨弄着溪水，男人终于不耐开口。

少女连看都没看他，“你别急啦，很快就好了。”说完，她把装水的竹筒浸入溪中，再转头发问，“黑白郎君，你要不要喝水？”

黑白郎君斜睨了她一眼，片刻后眉头倏皱，“过来，别站在那水边！”

“啊？”忆无心一愣，转回去细望黑白郎君所看的方向，却惊得一下站起来，后退好几步——

原本挂在天边的银月，不知何时已经隐没在层层堆积的阴云之下，林中渐有雾气生成，浓重的雾气将树林裹在其中，模糊了景物的界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点点黑色在白雾中浮动，不知远近。

在飘渺的雾气中，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缓慢接近溪边，与之而来的，还有风中卷杂的腐臭气味，让人几乎背过气去。

捂住鼻子，忆无心看向黑白郎君，“这是……”

“噤声，屏气。”微眯了一双赤红眼眸，黑白郎君冷哼一声，“不过一群行尸走肉，也敢在黑白郎君面前放肆！”

行尸走肉？忆无心凝神看去，飘渺的雾气中渐渐浮现大群缓慢行来的身影，脚步踏过枯枝败叶的簌簌声清晰可闻，随着那大群身影愈发接近，腐臭的气味更加张狂浓烈，从指缝间钻入，挑起阵阵恶心欲呕感觉。

……青黑色的皮肤上还滴落着脓液，身上的衣裳已经破败不堪，只剩数条稀拉布条，偶尔夜风拂过，便可以看到半露白骨的胸口，或者空洞无物的腹腔，除了已经腐烂得看不出轮廓的嘴巴仍在低低嘶嚎着，这群来客身上已经无处可以证明自己依旧是活物了。

“僵尸，集天地怨气，取天地死气、晦气而生。”看到少女脸色发青，黑白郎君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句，“人死之后魂魄离体，但如果魄依然滞留在身上，就会失去神智，沦落为活尸一流。”

少女张嘴想说话，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倏地转头看去，不止是溪水对面，其余的方向都渐渐出现了跌跌撞撞的蹒跚身影，绵绵密密，一眼望不到头。眨了眨眼睛，她轻轻扯扯黑白郎君的衣角，抬起没被帷帽遮住的脸庞，看向了黑白郎君，眼中透出疑问神色。

——这么多僵尸，就算杀起来也是很费力的吧？

“用得着大惊小怪吗？”黑白郎君一手背在身后，溘钨斯催动，玄光闪耀中幽灵马车倏忽出现，黑白郎君两步踏上马车，转脸撂下两个字，“上来！”

狰狞行尸已经近在跟前，忆无心拿着斗笠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车厢，随着一声嘶鸣，幽灵马车风也似地狂奔而出，马蹄过处撞倒无数行尸，随即被车轮重重碾过，硬生生在行尸中踏出一条路来。回头看去，路上满是青黑红三色交杂，有的僵尸被拦腰碾断，仅剩的上半身依然在挪动，意图再爬起来；有的僵尸被当中分成两半，半边腐烂的身躯仍在咔咔挣扎，更有四分五裂的肢体、内脏头颅散落一地，尽数被后面追来的尸群踩在了脚下。

一路风雷疾驰，依稀能听到枝条在车厢上拍打而过，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马车的速度才放慢了下来。黑白郎君伸手撩开帘子，外面的景象就映入了两人的眼中——小溪边，满地的腐肉尸骸，还有数不清的摇摇晃晃的行尸……

外面的景象很熟悉，因为一炷香之前，他们便从这里离开，那即是说，他们绕了这么久，居然又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