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得专心致志,穷得心灵祥和。

【恨心】花堪渡(七十三)

【七十三、雪山之上见冰湖(下)】

      少女的声音落下后,青衣男人神色一凝,眉头倏皱,“长生烙此种恶物,数十年前已被吾等尽数铲除,之后再无见到该物踪影,亦无此物相关传闻。你说你是为了医治长生烙而来,可有凭据?”

    “长生烙在我左臂上,已经长出第六朵红花。”忆无心看着冰湖边的四人,神情平静而坦然,“我不知道长生烙为什么会在九界的另一界中原出现,更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身上出现。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自行查勘。”

    “中原?”青衣男人轻噫一声,“长生烙乃是道域特有花种,怎么会在中原出现?”

    “姑娘是中原人士?”那一直端坐不动的最后一人,一名身穿紫衣的窈窕女子缓缓站起。她蒙着淡紫面纱,下半脸被遮得严严实实,而面纱上方一双亮如晨星的眼眸则注视着忆无心,“若是来自中原的话,那倒是有可能遇到长生烙。”

   “什么?”青衣男人神态疑惑,“长生烙与中原有何关联?”

  “上一任神君玉千城意外去世后,我将天师云杖自太上八景宫起出,随后与辅师一同前往血河暗狱,孰料半途被墨家钜子黓龙君带人截杀,意图抢夺云杖。”紫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淡淡却透着几分悲伤,“辅师让我带着云杖先行离开,自己则留下拦阻那些墨家恶徒,后来……”

        她停了一下,“……我敌不过他们,天师云杖和我身上带着的一小袋长生烙种籽也被一并夺走——我本想将那最后一袋种籽倒入血河中销毁,却不料被他们抢走。其后我只关心被夺走的天师云杖,却忘记了长生烙之事,等想起来时,又因为担心被师门长辈斥责而不敢说出。听闻墨家钜子潜匿中原,我猜想姑娘既然是中原人士,那遇到墨家中人,被种上长生烙也是正常。”

       旁边的白衣女子沉吟一刻,“昔年旧事,师妹你现在再次提起,有何打算?”

     “当初因我缘故,致使长生烙落到墨家手中,却又因为担心责难非议,掩藏此事,才致使有人受害。”紫衣女子低下眼眸,似乎是长叹了一口气,“我看这位姑娘不似墨家中人,所求也不过是一颗悟真丹而已。我们四人也知道,此药确实是医治长生烙的必须之物。”

   她抬眸看向忆无心,一手缓缓从袖中摸出个剔透玉盒,语气柔和。

     “我想将这颗丹药赠与姑娘,以补我之过错。”

       ……

       ……

       山下风雪仍旧,铅云低压,飞雪飘扬。

       一身黑衣,双眸上蒙着黑色鲛绡的故尘渊在雪地中缓缓而行。

       雪花落到他头上,肩上,身上,渐渐在发间衣衫间堆起,却没有丝毫融化迹象,仿佛他整个人的温度比这些积聚的雪还要低,还要冰冷。

       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一面陡峭有如刀削的崖壁前,对着那灰白石壁沉默一会儿,忽地皱起了眉,“这些封印阵法被人改来改去,怎么改得这么恶心?”

        他伸出手,食指缓缓画下,继而微微一弯,接着长长一捺,最后倏然上挑,画出一个不知名的符号。那个符号甫一完成,原本空白的石崖与周近铺着厚厚白雪的地面陡然一震,覆着白雪的地面与石崖上凭空裂出无数互相交缠虬曲的深刻线条,有刺目红光在线条中回荡流淌,像是血液一般散出浓厚甜腥味道,令人闻之欲呕。

  这些闪着红光的线条延伸得极长极远,甚至一眼望不见其开端,亦瞥不到其尽头,它们互相盘曲纠缠,组成一道道复杂难解的符文,宛若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将玄圃峰这一片雪山群尽数围在其中。

      微微歪了歪头,故尘渊伸出左手,在胸前竖立如刀,而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划了一个圈,随即右手握成拳状贴上左掌掌心,继而朝外使力一拔——随着他的动作,一柄鲜红长剑从他左手掌心被猛然抽出,稳稳地握在右手之中。

      这柄剑似乎没有实体,而是由某种鲜红的液体组成的,整把剑都在微微颤抖着,流淌着,好像一阵风过,便能将它吹成无数细小水滴,任凭雨打风吹去一般。

      低头,手指在不断流动着的剑身上轻轻抚过,故尘渊叹了一口气,“血不染不在此处,果然威力小了许多。”

      说完这句,他慢慢抬起头来,面对着那一片如同网罗般复杂的符文,忽然又露齿一笑,“但要破开这个阵法的话,倒也足够了。”

      他提着长剑,朝满布符文的石崖走去。当走到那面石崖之前时,他一步不停,笔直朝着石壁撞去——然而在他碰到石壁的那一刹,整面石壁陡然如水波一样动荡起来,将他整个人吞入其中,消失无踪。

      ……

      ……

      “且慢。”看着紫衣女子从袖中掏出玉盒,青衣男人忽然一伸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虽说确实是四师妹的错漏,使得长生烙落在墨家手中,以致这位姑娘受害。”他眉梢一扬,“但悟真丹毕竟是神君所用之物,怎能轻易赠予他人?难道说,以后要是有人被长生烙寄体,便可以来找吾等四人索要悟真丹?”

       被他制止的紫衣女子沉吟一霎,“所以,师兄的意思是?”

      “悟真丹可以给你们,但不能就此送出。”青衣男人看向忆无心,语气不容辩驳,“若想得到悟真丹,就在前来参与天元论魁的众人面前,击败吾等四人之一,否则,就请生死自理罢!”

      “正好!”青衣男人语声未落,黑白郎君已然长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黑白郎君必定在众人面前,让你败得心服口服!”

       不自觉抿紧唇瓣,立于黑白郎君身边的少女侧头看了他一眼,却不料正好对上同样看过来的赤红眼眸。看着那双眼眸怔愣一刻,读出他眼底的兴奋、欢悦、跃跃欲试后,忆无心抿得几乎变成一道线的唇,却慢慢舒缓了下来。

       ……这本就是他的习惯,爱好,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若是他无法再接触这件事,那对于他该是何等残忍?

       一路走来,尽管遇到大大小小各种古怪离奇情况,但身边的这个人始终用他自己独有的方式关心着她,保护着她,指引着她,却从未将她一人推拒出危险之外,而是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面对,从未撒手不理,从未放任自流。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将她单独排除在危险外,那并不是一件难事,但对于她来说,这可能是一种轻视,甚至于是一种蔑视,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弱者,才会对她作如此的保护。

       那么,这个个性狂傲不羁,藐视群伦的人,却细致思虑如此,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以担心他为由,不想他再与别人相斗,剥夺掉他最大的乐趣?

       重新将目光移至青衣男人身上,少女清声发问,“这样的比试,应该不是生死比斗吧?”

       青衣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眉宇中似乎有某种看不透的情绪漫溢开来——

     “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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