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拖更的……栩墨君

【七十、迷阵中见通路（上）】

       缠绕在玄圃峰半山腰的白雾似有实体般，甫一踏入，先前嚣狂风雪不见丝毫踪迹，眼前尽是绵绵密密的雾气，予人一种不在人世的虚幻之感。

      揉了揉眼睛，忆无心抬头望向天空，入目的依然是化不开的雾气，看不到日月星辰，高远苍穹。盯着上方白雾思忖一瞬，她轻声开口：“黑白郎君……”

       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陡然发现不对，忆无心倏地回身——她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遮天蔽日的浓雾仍旧诡谲地围绕四周，上下左右不论远近皆是一片静谧，令人莫名生出寒意。

       转身盯着那片雾气，少女如墨绘就的秀眉缓缓蹙起，五指不自觉搭上戴在腕间的七彩云珞，轻轻摩挲着。片霎后，忆无心深吸一口气，中指无名指屈起掐成指诀，随即右手一拨腕上珠珞，灵能瞬息奔涌而出，她踏着的白雾地面忽然如同水波般泛起一圈圈涟漪，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以符道术法和自身灵能配合，对少女来说还是第一次。

       她能清楚觉察到这幻阵似是柔软的云朵一样，在不断流动、改变、延伸，然而阵法的每次变动只在一霎间，快得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兼这阵中有一股束缚之力，一旦想以暴力打破幻阵，攻击皆会被柔软无比的阵法尽数吸收，化成供以运转的元气。

      既然不能以暴力破开阵法，便只能于细微处着手了。

      以符道术法驱使阵中的天地灵气化为涟漪，忆无心闭上双眼，沉默感受着阵法每时每刻的变动，试图以灵能找到阵法运转时来不及掩盖的缝隙。

      尽管从未见过这等阵法，然而她却感觉自己对此种幻阵无比熟悉，似乎在某个模糊不清的记忆之中，就已经亲手布下过与此类似的法阵。

      灵气化成的涟漪渐荡渐远，渐细渐微，直至肉眼再不可见，而少女一手静掐法诀，另一手五指搭于腕间云珞上，闭目肃穆立于阵中，许久不动。

      围绕于少女身边的雾气聚了又散，散而复合，如此往来翻覆几次后，少女终于睁开眼睛，先前按着云珞的手缓缓抬起，食中二指于前方空中画出一个圆圈，尔后指尖在圈中轻轻一点。

      指尖落处，异变陡生。

      忽有长风起于白皙指尖，旋即狂野暴烈席卷而出，瞬息将前方白雾撕扯得干干净净，剩余雾气在两旁凝而成壁，于这迷阵中现出一条笔直宽阔通路。路的尽头呈现一片金红之色，隐隐然有金铁交鸣声传来，打破阵中静谧氛围，不知到底是何种所在。

      风过，阵破，有路现于前。

      望着那条蓦然出现的通路，忆无心眨了眨眼，脸上泛起疑惑神色。踟蹰片刻，她迈开脚步，向路的尽头走去。

      先前她将符术和灵能交错运用，顺利找到阵法运转中的缝隙，于迷雾中破出一条道路，然而这条路所至何方，她却无法得知。

      ……但即使不知前路如何，却也总比坐困愁城强。

      这条通路并不长，少女只用了小半柱香时间便已来到尽头——路尽头是一道透明如水晶的门户，通过这道门户可以清楚看到另一端是一处石崖。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苍穹上一片彤红似火，但如血暮色已悄悄笼罩大地，将所有景物一应覆上黯淡朦胧色泽，看不真切。

      然而，在如此的一片晦暗里，却有一片鲜艳青绿占据当中，勾人眼目。

      或许更准确说，那是一个身穿碧色长裙，黑发用青藤随意挽在身后的少女。她背对着门户，茕茕独立于石崖上，任凭晚风拂动长发衣袂，却仍旧寂然不动。

      隔着门户，忆无心静静看着那少女，心底漾起一阵莫名的熟悉之感。她十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名少女，却冥冥中又感觉自己对她……无比地了解。

      她正在苦苦思索，那名碧衫少女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倏然回身，目光正好对上门户之外的忆无心。

      望着忆无心，碧衫少女的神情起始带着几分意外，尔后眨了眨眼，忽地笑了出来。

      碧衫少女原本就长得极美，她只是站在那，就足以让人看得失神。而当她一笑起来，便更加勾人心魄，令人沉醉在那笑容里无法自拔，恨不得抛去一切俗世牵绊，只想长长久久看着她，不再离去。

      目光中满是好奇，碧衫少女看着忆无心，含笑招了招手，“你过来吧，我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你了。”

      她的语气十分温和，甚至还透着几分少女应有的娇俏可爱之感，使人生不出半点敌意。忆无心看着碧衫少女透着好奇的眼眸，想着心里对她莫名的熟悉感，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向那道透明门户——

       眼前陡然一花，耳边有凛冽风声乍响，等她看清跟前景物时，碧衫少女已经立在她面前，正在打量着她。

      点漆似的眼眸里饱含兴味，碧衫少女绕着忆无心走了一圈，神情带上几分困惑，“现在人世，喜欢给少女穿成一身黑色吗？”她用食指托着自己下巴，“我记得在我们那时候，也没有几个部族喜欢给族里的年轻人穿成这副模样啊。”

      忆无心愣了愣，下意识回应：“不，只是我觉得穿成这样，出来行走更加方便而已……”

     “原来这是你的爱好？”碧衫少女眨了眨眼，蓦地一拍手，“说起来，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天，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忆无心一呆，开口发问：“我们之前见过面么？”

     “……这个问题，我最后再告知你吧。”狡黠地挤了挤眼睛，碧衫少女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握住忆无心的手，“你不像我那个倔脾气的小妹，她从来都不跟我说她在想什么，只会摆着一张冷脸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头痛。”

     轻轻拍了拍忆无心的手，碧衫少女牵着她走到石崖边，望着崖下万丈翻腾云海，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妹妹她总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无论是怎样的下场，她都绝不会后悔。这样的性格不仅伤人，也往往会伤及己身。我一直担心你也会是这样的性格，如今发现不是，那就好。”

　　听出碧衫少女话语里的喟叹之意，忆无心迟疑一下，“你妹妹她……发生了什么事？”